Adriann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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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 晨

  吴邪从睡梦中幽幽转醒，身体的酸痛感在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情，其实用不着提醒昨夜的欢爱也历历在目，这事要是搁在十年前，搁在他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时，他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，甚至会高兴能与张起灵更近一步，那时候的他觉得魔族有什么，只要相爱又有什么能阻挠他们。

  而如今，他容颜因为境界的原因已停驻在原地，但心性早已不是少年，他是西泠仙尊，身负重重责任，他需要给那天下人一个交代，给那些死于魔族手下的无辜民众一个交代。在这些面前，那些儿女情长都该放下。

  还记得当年，他们都是懵懂少年，不懂人间疾苦也不懂这恩恩怨怨，他们本约定未来要并肩而立，一同站立在这六界的顶端，但不知何时起，那些事，那些人，那些恩恩怨怨对对错错，使他们渐行渐远，走上殊途，再见面时已是对立。

  就在吴邪想得入神时，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，他下意识去看，来者并非张起灵，而是另一清秀男子，与吴邪长得有四五分相似，只可惜光有其形而未有其神，这人吴邪可一直记得，甚至可以说是愤恨。

  “张海客！你来做什么！”吴邪皱起眉毛，他对张海客可是半分好感没有，当初便是他告诉了张起灵他的魔族身份，也是他最后带走了张起灵，如果没有张海客当初横插一脚，他与张起灵根本走不到这般境地。

  “哟，仙尊身子骨可真结实，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。”张海客笑着说，故意看向吴邪露在外面的脖子，那上面还有张起灵留下的痕迹。吴邪自然是发现了，脸一下子黑得如锅底一般然后将衣领拢紧：“你快些滚开！”

  “啧啧啧，气性可真够大的了。”张海客一脸的嫌弃，但还是走了过来，这时候吴邪才看清他手里拎着食盒“要不是族长要我来给你送饭，你以为我愿意来理你吗？”

  “你们族长呢？”吴邪随口问道，他看着那被摆在桌子上的食盒，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，只见那食盒有三层，一层蜜饯点心，一层清粥小菜，还有一层是一碗黑乎乎的药。

  “你还好意思问，因为拐了你，族长被那群长老缠住了，这都一早上了还没说完。”张海客说道，然后将粥端来给吴邪。

  “那就快些解了我的灵力放我回去。”吴邪翻了个白眼。

  “放你回去？然后再等你打上来吗？”张海客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似的，然后又打趣道“当初你粘我们族长粘成那个样子，他走的时候你差点就没哭晕过去，怎么才十年没见你就要杀要刮，就要不死不休了？也不怪我们族长生气，要是换了我，阔别十年的小情人见到我第一面就要打要杀的我也得气出个好歹，难道是魔族你就不喜欢了吗？”

  张海客当初带走张起灵的时候，吴邪这小子跟着跑了一路，带着哭腔喊着要张起灵不要走，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，连他都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，他本以为等张起灵出关这俩人就能在一起了，谁能想到这两人竟然刀剑相向。
 
  “明明是他闭关前吩咐手下攻打我仙界！”吴邪恨恨的说

  “吴邪你胡说八道什么，族长闭关前特意警告我们不允许动仙界一丝一毫，不然那群老不死怎么可能不去吃这块到嘴的肥肉，还任由你晋升至仙尊？”张海客皱起眉毛，两个人均是一愣，看着对方陷入沉思。

  “我们捉到的那位长老说自己姓汪，说是张家附属族。”吴邪说道，当初他们也没想到魔族的细作竟然埋藏的这么深，而且这么多年来张起灵的确与汪长老有过接触，所以当初并未有人怀疑，均是觉得是张起灵默许的“难道你们魔族不知道自己出兵攻打仙界吗？”

   “各姓长老都有自己培养的士兵可以随意调动，我们又如何知道？”张海客说，他仔细想了想那一段时日汪藏海的确很少出现，唯一一次见面便是汪藏海说仙界已经内乱，并询问要不要趁虚而入。而张海客顾及着张起灵临走前的吩咐便拒绝了，没想到这汪藏海竟然自己出兵攻打仙界。

  张海客把这些说给了吴邪，吴邪也是一惊，“那姓汪的存心挑起两界战争？他好坐收渔翁之利？”

  “汪藏海野心勃勃，想来族长也有察觉，我一会儿将这事上报族长，没有几日那汪藏海就该被惩治，现在你误会也解除了，脾气没那么大了吧？我们族长啊真是一往而情深。”张海客嘿嘿笑道，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，但是成人之美也是乐得做的，他看吴邪手里的粥还剩一些便催促道“你快些把粥喝了，一会儿族长就该回来了。”

  念叨着谁谁就来了，话音刚落，张起灵就已推开门，张海客见到立马收了脸上的表情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族长，张起灵点点头，便将目光挪到了吴邪身上。

  张海客刚想向张起灵汇报刚刚的事情，却不想还没开口便被张起灵拦住了，张起灵来时便听到二人在说当年的事，于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去。而张海客了解后心下一惊，吴邪现在灵力被封觉查不到张起灵很正常，但他好歹也是一个九幽玄魔却依旧没有察觉到，难道张起灵现在已强到这般地步了吗？

  张海客心下苦笑，当年他带走张起灵时，可要比张起灵高出好几个境界，然而这十年过去，无论张起灵还是吴邪在实力上都远远超过于他。

  张起灵回来张海客便告退，只留张起灵和吴邪二人。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，吴邪一口一口的抿着粥，眼睛恨不得掉到粥碗里，而张起灵就在旁边坐着，他也不怕尴尬就这么直直的注视着吴邪。

  吴邪的粥很快就喝完了，张起灵接过空碗，又拿起一旁的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过来，吴邪狐疑的看看他又看看药，迟迟不肯接。

  “你修炼的功法并不完整，虽晋升飞快却伤了身体，这是用于疗养身体的药”张起灵解释道

  吴邪听后才将信将疑的接过来，这些年他为了快点提升实力，几乎旁门左道都试了，身体也被伤的不轻，大不如从前。他看着黑乎乎的药，只嗅了嗅，问到药味便拿远了。

  “苦”吴邪说道

   张起灵拿了蜜饯过来，吴邪还是不肯喝，只是重复苦这个字，好像两个人又回到了小时候，吴邪病了却嫌苦，不肯喝药，张起灵便拿着蜜饯果脯威逼利诱得让吴邪吃药。但现在他们都长大了，于是张起灵存心逗逗吴邪：“那我喂你？”

  吴邪听后再看张起灵，昨夜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出来，耳根通红，便喊：“我喝，我喝就是了！”

  吴邪说罢便一脸视死如归的看着这药，然后喝了下去。

  吴邪喝药，张起灵依旧在看，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。

  吴邪与他记忆里的少年并无差别，有着寻常男子更加柔和的面庞，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因为眼皮微垂，便如小扇子遮住了大半眼瞳。他看吴邪的药碗空了，而吴邪还在装模作样的喝药，目光柔和了许多，他之前在门外听，虽然吴邪只说了大概情形，他也能想象到这些年吴邪是怎么过的，如此迅速的提升实力吴邪定然吃了不少苦，他当初答应张海客回到魔族，接受传承为的就是出关之时拥有更强大的实力，能够保护吴邪，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舍得离开吴邪整整十年。

  不过还好，现在还不晚，他们虽有误会，但此时也已消融，他拥有绝对的实力能够蔑视尘世，无视任何规则，他不贪权，不慕利，对那统一六界称王称霸也毫无兴趣，他只想与眼前人长相厮守，白头偕老，安之若素。

  “吴邪。”

  吴邪被叫得一愣，下意识的看向张起灵，之前的尴尬不复存在，那人墨色的双眸如同黑色的海洋，而他的身影陷在哪里，被墨色温柔的包围。

  于张起灵而言，这大千世界，滚滚红尘，万千繁华，皆是眼中过客，而唯一停留在原地的只有吴邪一人而已。

  “你可愿与我去一无人知晓的地方？”